第九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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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一）寒假突然變成她最不想要到來的日子
寒假來臨前，李默默的眼神便有些怪怪的。
學校的天臺上，陳明軒拿著雪碧註視著天空。
蘇北城糊裏糊塗的被他叫到了天臺來了——
“今天考最後一門科目，不覆習跑這兒來幹什麽？”蘇北城被突然襲來的一陣冷風吹得全身哆嗦了一下。
“北城，你有沒有覺得默默她……有些怪怪的？”陳明軒皺起了眉頭。
蘇北城到先是發了會呆，接著便搖搖頭。
“真的沒有麽？”陳明軒盯著蘇北城。
蘇北城嘆了口氣，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：“她可是你的女朋友，我不習慣盯著兄弟的女朋友太過仔細的觀察。”
“去！”陳明軒白了他一眼，語氣有些悶悶地。“我的意思是說，默默有沒有和小唱說過什麽秘密，然後小唱又和你說了……”
“你就別想那麽多了，安心考試吧！能有什麽大事呢？默默又不會移情別戀。”蘇北城又拍了拍他的肩。
陳明軒嘆了口氣：“但願吧……最近我的心裏，總有不安的感覺。”
“……說什麽呢！你這個樣子才會讓我感到不安。”蘇北城難得一次開了玩笑。
李默默的確會和左小唱講，不過左小唱可不一定會和別人講，即使是蘇北城也不會。
近來李默默總是會來左小唱家蹭床睡，要知道左小唱家裏只有一張很大的床，為了李默默，左小唱還把滿床的娃娃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。
躺在同一張床上，李默默便開始念念叨叨起來了。
“我真心羨慕死你了，小唱。”李默默此時正捏著櫻桃小丸子的大臉，盯著它的大臉看。
左小唱看著她的側臉不語。
李默默側過頭來直視她，放下了櫻桃小丸子：“小唱，阿城他那麽愛你，你真的好幸福。”
左小唱便也覺得她有些怪怪的了——“明軒哥也愛你啊。”
李默默被她那麽一講，眼圈立馬便紅了。
左小唱嚇得連忙坐起來想找紙巾，還邊思考她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。
李默默卻一把將左小唱拽了回來。
她有點沈默，還把頭窩在左小唱的胸口。
這對於左小唱還是第一次，她不懂得如何安慰別人，也不明白到底她和陳明軒之間發生了什麽事。
“小唱，我要去英國了。”她說。
左小唱很是震驚。
“而且……也許……再也、再也不能回來了。”她接著說。
“那你和明軒哥說了嗎？”他一定會非常非常難過的。
李默默晃晃頭。
“為什麽？”左小唱看不到她的表情，只能胡亂猜測。
“我不想他太難過……在一起的日子只剩下最後幾天了，我更希望這最後幾天他能開開心心的度過。”李默默悶悶地說。“以他的性格。一定會……一定會……”
她似乎有些講不下去了。
左小唱嘆了口氣：“好，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。”
李默默點點頭，就用這種姿勢睡著了。
左小唱心情很覆雜，她就那麽一個朋友，相處還沒多久就又要走了。
“什麽時候走？”左小唱又問了句，但回答她的只有李默默均勻的呼吸聲。她不由得深鎖眉頭，望向天花板。
寒假突然變成她最不想要到來的日子，這還是第一次。
（二）如果彼此愛著，哪怕一天，生命的最後一天，你也可以擁有對方的一切
當清晨的陽光灑進院子裏的時候，左小唱緩緩睜眼，鬧鐘上的時針已指向十了，而身旁的人兒已經不見了。
昨晚心情太覆雜，她的確很深夜才睡著。
左小唱掀開被子下床來，腳踏到冰冷的地面有些疼痛，她便馬上又縮了回來。
“小唱？你醒啦？”李默默的聲音猛地從大廳傳入，原來她還沒有走。
左小唱擡頭尋找她的身影，昨晚那個像丟了魂一樣的人如今竟也能笑吟吟地立在她面前。這有點讓她懷疑昨晚發生的那些是不是真的。
“我做好早餐了，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！”李默默高興地說。
“你……”左小唱猜是不是她可以不去英國了。
“我今天打算一天陪著你哦！”李默默轉頭背過身去了。“你快換衣服吧！”
左小唱的心裏不免有點失落，但也只好乖乖換上衣服。
“默默，今天我可能不能呆在家呢。”左小唱大聲講道。
“不會是要和阿城去約會吧？”李默默汗顏，先聲明啊，她可不喜歡當電燈泡。
見左小唱搖搖頭，李默默馬上松了口氣：“沒事，你去哪我去哪，只要你不嫌棄我就好！”
李默默一直在想她會帶自己去哪，可是怎麽也猜不到的是，她竟然帶她來到了Angel孤兒院。
這裏已經沒有十幾年前那麽嶄新了，有些陳舊，但孩子們的笑聲都會讓人心情也跟著愉快起來。
“蘭蘭——”左小唱一回到這裏，便充滿了熟悉感，這兒，可是她的“家”啊。
被叫的女孩正和別的孩子玩得很開心，這時轉過頭來，疑惑的表情馬上換了，興奮地撲了過來。其他孩子也紛紛興奮的跑過來——“左姐姐！”
“小德、小海、虎虎……”左小唱有些激動了。
“左姐姐你可算來看我們了，我們想死你了！昨天才剛把許願瓶埋進土裏希望你能來看我們，沒想到今天就見到姐姐了！”蘭蘭胖胖的小手緊緊的抓著左小唱的袖子不放。
“是啊是啊！”其餘小朋友都開始附和道。
李默默眨巴眨巴了下眼，她還真沒想到左小唱還挺討小孩子喜歡的。
“呀……我當是誰來了呢他們這麽歡喜，原來是小唱。”孤兒院院長陳玉心從後院走了出來。
左小唱高興的撲到院長懷裏，她經常在院長的懷裏想象著在媽媽懷中的感覺。
“看你，還是沒變。”陳玉心笑著拍了拍她的背。“對了，小城先到了，在後院幫忙晾衣服呢。”
李默默開始疑惑了，怎麽蘇北城也在這裏嗎？
“蘇哥哥這次帶了好多好多棒棒糖和湯圓！”蘭蘭興奮的講道。
“那蘭蘭有沒有乖啊？”左小唱摸了摸她的頭，表情很柔和。李默默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的這種表情，這裏對她來講，一定是個非常特殊的存在。
蘭蘭點了點頭。
“小唱還帶了朋友來呀。”陳玉心笑吟吟地看著李默默。
左小唱點點頭：“院長我去幫小城晾會衣服！”
說完，她便往後邊跑了。
李默默汗顏，這兩人真是……
陳玉心慈祥的看著李默默：“孩子，不介意的話我帶你去逛逛這裏吧。”
李默默也乖乖的接受了，陳玉心會讓她感到沒來由的心安。
“你知道嗎？你是小唱第一個帶到這裏來的朋友。”陳玉心淡淡地講。“小唱那孩子我一直放不下心，她有些自閉，沒有朋友，不過現在看到你，不知為何我的心竟安寧了不少。”
李默默低著頭。可她馬上要離開了。
“看你的樣子是有煩惱吧？”陳玉心一眼便能看穿一切的模樣。“可以和我講講嗎？”
李默默擡頭看她。
陳玉心溫柔地笑著：“我可是學過心理學的，別小看我。”
就是這一次的一面之交，李默默卻永生難忘。
她永遠都不會忘記。不會忘記那個陽光溫和的冬日早晨，那個溫柔的孤兒院院長對她講了那麽一句話：
如果彼此愛著，哪怕一天，生命的最後一天，你也可以擁有對方的一切。
李默默會心一笑，明白了。
當陳玉心帶她參觀到後院時，便看到了那兩個歡快的人兒。
蘇北城笑著把泡沫輕輕地貼到左小唱的臉上，自己也有些狼狽。左小唱邊笑邊躲，手上還拿著滿是泡沫的衣服。
陳玉心笑了起來：“也多虧了小城這孩子，是他，把小唱從絕望的邊緣拉了回來，不然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！”
“真心希望他們能幸福。”李默默笑得很淒美。
陳玉心也笑著點了下頭，順帶說了句——“你也是。”
（三）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，不對你好那我還能對誰好
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響聲，李默默一回頭便被他用了個滿懷。
陳明軒！
她怎麽就沒想到？他們都姓陳啊！
“原來你就是明軒口中的默默。”陳玉心歪頭調皮一笑。
李默默不語，她有些擔心。她擔心陳玉心會把她的秘密說出去。
沒料到陳玉心俯下身來在她耳邊悄悄講了一句：“放心，我不會告訴明軒的。”
陳明軒疑惑的看著姑姑。
陳明軒是院長陳玉心的侄子，親侄子，不過陳玉心是家裏領養回來的。
“默默你怎麽會在這？”陳明軒的語氣中包含著興奮。
“我陪小唱來的。”李默默楞楞的回答道。
陳玉心會心一笑，識趣的離開——“我去煮湯圓，待會都留在這兒吃頓飯吧！”
陳明軒點點頭，牽起李默默向後院跑去。
“去後院幹嘛，小唱和阿城在那呢！”李默默想要阻止他。
“沒事，我有些東西想給你看看。”陳明軒壞笑起來。“本想以後有時間再把你拐到這兒來的，沒想到今天你自己送上門來了。”
李默默汗顏：“什麽齪詞啊……”
後院那兩人壓根就沒有註意到他們。
蘇北城細心的幫左小唱抹去臉上的泡沫，還一臉拼命忍住笑的模樣。左小唱也有些笨拙地伸出手幫他清理衣服和頭發的泡沫。
見李默默楞在原地，陳明軒一把把她拽過來。
面前是一堵墻，墻上畫滿了塗鴉，大大小小，每一句都是“默默我愛你”。整面墻，甚至連二樓都寫滿了。
李默默一下子笑了出來：“軒，你會教壞小孩子的。”
“他們還支持我畫呢！”陳明軒露齒一笑。
李默默便無奈的笑了笑，伸出手來輕輕撫摸墻面。
“你知道嗎，默默。”陳明軒的聲音傳入耳中，相當認真。“你是我第二十七任女朋友，但卻也是讓我陳明軒用一輩子來愛的女生，第一個，也是最後一個。”
以往的他，可不會為了女朋友，來做這麽小女生的事。可這一次不一樣，真的不一樣。這一次他是真的用心在愛了，這一次他是真的無法想象沒有了她，生活該會變化成什麽樣子了。
李默默的眼圈猛地變紅了。她背對著他，不回頭——“你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？”
陳明軒走上前去在背後抱住她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，輕閉上眼：“傻瓜，什麽為什麽不為什麽的，我們要在一起一輩子啊，不對你好那我對誰好？”
李默默緊咬下唇，點了點頭。
陳明軒像個孩子一樣滿足的笑了。
李默默的心情卻覆雜得很。
對不起。對不起，軒。
他說的一輩子，恐怕她要缺席了。
“明軒哥？”左小唱首先發現了陳明軒，蘇北城這才順著她註視的方向望去，是陳明軒沒錯了。
“行啊你，來了也不說一聲。”蘇北城笑得很陽光。
陳明軒白了他一眼，他難不成也要像那些花癡女一樣，興奮的傻笑著跑去吵到玩得正歡的兩人中間，雙手抓住蘇北城的手甜甜的說聲“北城北城，我來了哦來了哦，你高不高興？”才行嗎？那樣子的話不被默默笑死也要自己先自殺而死了！
李默默悄悄伸出手去，主動扣住了他寬大的手掌。
執子之手，與子偕老。
多麽美好又幸福的字眼。
離她那麽近。又那麽遠。
（四）把你留在我心底，永生不再相見
和一大群孤兒圍在大圓桌前吃湯圓，這還真是第一次。至少是對於李默默來說。
左小唱邊吃邊偷偷地看著蘇北城安靜的側臉，很美好的少年，屬於她的少年。
誰知蘇北城一下子將眼神也瞥向這邊，左小唱立刻收回眼神，盯著碗裏的湯圓。
蘇北城輕笑了兩聲，左小唱羞得小臉紅彭彭的。
蘇北城把自己碗裏的湯圓倒了一半給她：“吃多點。”
左小唱看向他，剛好撞上他那雙溫柔的眼眸。興許是剛才偷看他被當場抓包，這會左小唱不敢直視他了，馬上轉移的地方——“你不吃嗎？”
蘇北城搖搖頭。
“不吃怎麽可以呢？”陳玉心突然插了一句，從鍋裏又舀了一大勺湯圓倒他碗裏。“還有很多呢，都多吃一點。”
陳明軒這頭卻意外的很安靜，李默默只是埋頭吃湯圓，什麽都不說，陳明軒講了幾句後也乖乖閉嘴了。
這丫頭怎麽了？陳明軒不解的盯著眼前的湯圓，安靜得不像她自己了，安靜得讓他心慌的很，讓他使勁的想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了什麽惹她不高興了，可無奈就是沒想出來一點什麽事。
李默默的眼裏貌似只有湯圓了，一直吃一直吃，仿佛什麽事也不會讓她停止吃湯圓的動作。
此時電視上正放著一則廣告，楓葉市新建的水上樂園建成完工了，現在對外開放，還有優惠。
“這是哥哥投資開辦的吧？”陳玉心看著電視笑了笑。
“是爸爸建的。”陳明軒點了點頭。爸爸說相送給他當生日禮物的，可是他現在都那麽大了，而且生日那天也還沒有完全完工，只好作罷。
“啊！我們要去我們要去！”蘭蘭首先喊了起來，胖胖的小手舉得高高的。
陳明軒突然就想出了一個鬼主意來，就算他真的哪裏做錯了，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彌補回來。
“行，我讓爸停辦一天，禁止外人入內，我們大家都去玩玩吧。”陳明軒隨即把頭轉向李默默。“對吧，默默。”
李默默總算是擡起頭來：“什麽時候？”
左小唱心裏一緊，默默說要走，可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時間要離開。
“明天呀！我們明天就去！”蘭蘭再次開口，這讓陳玉心哭笑不得。
“行，那就明天去。”陳明軒眨眨眼，一臉調皮。
李默默笑著點了點頭。
蘇北城察覺到了左小唱的異樣，悄悄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。左小唱立刻回過神來。
“你沒事吧？”蘇北城問了句。
“沒事沒事。”左小唱生怕他會看出來，馬上埋頭吃湯圓。
但蘇北城是聰明人，不會那麽笨。但他也只是看了李默默一眼便也不再說話。
臨走之前，陳明軒還不忘提醒蘇北城和左小唱，明日準時到達。
“知道了，越來越啰嗦了。”蘇北城笑著朝他揮揮手。
蘭蘭跑出來拽了拽左小唱的衣角，左小唱蹲下摸摸她的頭：“乖蘭蘭，不用送了。”
“蘭蘭知道！”蘭蘭點點頭，肉嘟嘟的小手一下子伸到左小唱面前。
“是什麽？”左小唱很是驚喜。
蘭蘭壞壞的笑了笑，慢慢打開小手，手心裏安靜地躺著兩條紅繩，已經被編制成型了的紅繩手環。
“聽陳媽媽說，這紅繩代表著愛情，我特地跟陳媽媽學的，送給左姐姐和蘇哥哥。”蘭蘭朝她吐了吐舌頭，把紅繩交給她之後便又跑進屋裏了。
左小唱覺得內心的某處暖暖的。
以前在孤兒院一起長大的同齡孩子，大都東奔西跑沒有音信了，他們的模樣，在她的腦海中也已經模糊不清了。
唯有那麽一個，讓她覺得有所虧欠的，被領養走了的昔日好友。
見她那麽走神，蘇北城立刻奪走了他以為是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的東西，結果卻是條紅繩，這讓他哭笑不得。
“蘭蘭送的。”左小唱也只是淡淡的開了口。
“那個小丫頭！”蘇北城倒是笑了起來，把紅繩戴在了左手手腕上，還傻傻地把左手舉到左小唱面前揮了揮：“挺合適的。”
左小唱被他的小孩子氣逗笑了，也帶上了那條紅繩。
見她也戴在左邊，蘇北城立馬板起一張臉來要她帶到右手上去，還耐心地幫她拆幫她戴。
“為什麽我一定要在右邊？”左小唱疑惑的問。
“因為男左女右嘛……”蘇北城隨便應付著。其實不然，他只是習慣用左手去牽她的右手，讓她可以站在離他的心跳最接近的地方。
他認真的模樣讓她的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。
這樣，真好。
“傻笑什麽？”蘇北城也笑了起來。
左小唱搖了搖頭。
蘇北城拍了下她的頭。
“小默和你講過什麽了吧？”蘇北城突然話峰一轉。
左小唱明顯一楞，繼而猛地搖搖頭。
“你瞞不了我的。”蘇北城淡淡的笑了笑。“她一定說過些什麽，只是不想讓我們知道，我不會強迫你說的。”
左小唱看著他，心裏覆雜得很。
到了她家門口，蘇北城還是照例看著她進去。
“明天給你帶早餐，別亂跑了。”蘇北城在她開口那一刻及時的開口講道。
左小唱回過頭去乖巧的點了點頭。
可之後的一切都來得如此突然。
三人在水上樂園門口等了很久，就是沒等到李默默出現。左小唱不禁皺起了眉頭。
“軒，你怎麽沒去接她過來？”蘇北城拍了下陳明軒的肩。
“昨晚送她回家時她說過不許我去接她，她要給我一個驚喜。”陳明軒也一臉焦急。
蘇北城看向左小唱，又只得嘆了口氣。
“我現在就去！”陳明軒馬上打電話叫管家開車過來。“你們先陪孩子們玩吧，我們馬上就來了。”
蘇北城點了下頭，轉身想去拉左小唱。
左小唱抿了下嘴唇——“明軒哥，不要去了！”
陳明軒一臉疑問的看向她。
“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，默默已經走了。”左小唱垂下頭。
“走、走了？”陳明軒感到腦中“嗡——”的一聲，大腦一片空白了。“什麽、什麽意思？”
這時，他的手機偏偏響了，掏出一看，是李默默的短信。
陳明軒故作鎮靜地晃了晃手機，笑了下，立刻打開了收信箱。那一刻，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，臉色也越來越難看。
“軒？”蘇北城擔心的看著他的這個樣子。
陳明軒立即收好手機，抓住左小唱的肩搖晃。“默默和你說過什麽！？她說了什麽？！”
蘇北城馬上推開陳明軒，將左小唱拉入懷裏——“軒，你冷靜一點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？”
陳明軒卻不回答他，紅著眼圈調頭去攔出租車。
“少爺？”管家安排的車這會到了，陳明軒立馬打開車門吩咐司機要去的地方。
蘇北城急忙拉著左小唱攔了輛出租車追上去。
此時，機場的李默默卻把手機丟掉，與父母上了飛機。
而李家大宅，哪裏還有人？陳明軒盯著那把冰冷的大鎖半天不說一句話。
默默，這就是你說的驚喜？
李默默，你真自私！
蘇北城與左小唱下了車後安靜地立在他身後。
陳明軒低垂著頭，看不出他的表情：“默默她……怎麽能如此殘忍……”
蘇北城緊牽著左小唱的手，張了張口又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“不，默默她真的很愛你。”左小唱忍不住先開了口。
陳明軒回過頭來看向她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，又搖了搖頭。
左小唱急了：“是真的！她是怕你會難過，所以才沒有和你說。”
“難道她突然消失掉我就不難過了嗎？！”陳明軒很兇的喊了一句，這讓左小唱無話可說了。
說什麽愛我，都是騙人的。陳明軒的淚順著臉滑落下來。
他唯一一次對一個女生動心。
沒想到，給他的回報卻是如此撕心裂肺的痛。
蘇北城蹲下身去拍了拍他的肩：“我相信默默，她一定有不能說出口的苦衷。”
陳明軒揮掉他的手，不理會他。
“你聽我說，軒。”蘇北城嘆了口氣。“喜歡她，就把她追回來吧。”
“她說她可能不會再回來了……”左小唱又怯怯地開口。
陳明軒一下子站起來，自己跑了。
“軒！”
“明軒哥！”
蘇北城一左小唱對視了一眼，也追了上去。
那是離她家很近的一條河，陳明軒跑到橋中央便停了下來。
在蘇北城以為他要想不開的時候，陳明軒卻對著河流大聲喊了起來。
陳明軒一直在哭，邊喊邊哭，讓人看了心都要碎了。
空中的航天飛機行駛而過，發出很大的聲響。李默默就在那裏。
她也紅著眼圈，腦海中回憶著一幕又一幕。
他們之間是徹底斷了聯系，手機她也扔了。
李默默吸了吸鼻子。
她也多麽想，多麽想在他身邊與他一起慢慢變老，可是……李默默伸出右手扶著窗玻璃。
把你留在我心底，永生不再相見。
之後那幾天，陳明軒都異常安靜，蘇北城和左小唱因為擔心也一直陪著他。
陳明軒會手握著手機，坐在陽臺上望天，一望就是一整天。手機上顯示的，是那個再也撥不通的號碼。
左小唱理解他的心情。
他愛她啊，從一開始就愛。
可現如今她只留下一句話就匆匆離去。
陳明軒又低著頭來看著手機上她和他聊天的短信，傻傻的笑了起來，看到最後一天的短信，卻又會紅了眼圈。
“再這麽下去，他會受不了的。”蘇北城皺著眉說道。“如果知道默默去了哪裏，就好了。”
左小唱馬上回過神來：“去找她嗎？”
“雖然有點困難，但總比現在毫無希望的好。”蘇北城也想到了一點。“你知道她在哪吧？”
左小唱點點頭。
蘇北城馬上起身把左小唱拉到陳明軒面前——
“軒，去找她吧。”蘇北城開口道。“如果你還相信她愛你。”
左小唱也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：“是啊！她說她要去英國。”
陳明軒的身子顫抖了一下，眼中閃過一絲希望。可他的頭馬上又垂了下去，苦笑了一下，搖搖頭。
“為什麽？”蘇北城皺眉。
“她不愛我了。”陳明軒傻笑了一下。
蘇北城的好脾氣在這時仿佛用盡了，他一下奪過他的手機，看到了最後的那條短信——
“還及得從前我對你說過的我愛你麽？相信它，然後，遺忘吧。”
蘇北城一下子把他的手機扔到了地上，手機屏幕一下子黑了。
這樣子的蘇北城，左小唱還是第一次見到，從來不會生氣的他，現在竟會做出如此過激的行為。
“你鬧夠了沒有！你知道你這個樣子會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？就算默默回來了，見到你為她變成這個樣子，你想她會開心嗎？！”蘇北城加大了音量，責罵著陳明軒。
陳明軒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模樣，楞在了原地。
“我不管你去不去，如果你還是這副死樣子的話，你陳明軒，就不再是我蘇北城的兄弟！”蘇北城繼續逼道。
左小唱連忙攔住蘇北城，緊緊抱著他不放手。
陳明軒也是回過了神，看著他不說話。
蘇北城又軟了下來，嘆了口氣：“去找她吧，軒。”
陳明軒堅定的點了下頭。
二零一三年二月三日，陳明軒在李默默之後飛去英國，飛離他們的世界。
蘇北城在機場緊緊牽著左小唱，看著飛機起飛，心裏似乎松了口氣。
“你說明軒哥能找到默默嗎？”左小唱有些喃喃自語。
“會的。因為他愛默默。”蘇北城笑著點了下頭。
他愛她，所以不管是英國，還是天涯海角，他都會找到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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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假來臨前，李默默的眼神便有些怪怪的。
學校的天臺上，陳明軒拿著雪碧註視著天空。
蘇北城糊裏糊塗的被他叫到了天臺來了——
“今天考最後一門科目，不覆習跑這兒來幹什麽？”蘇北城被突然襲來的一陣冷風吹得全身哆嗦了一下。
“北城，你有沒有覺得默默她……有些怪怪的？”陳明軒皺起了眉頭。
蘇北城到先是發了會呆，接著便搖搖頭。
“真的沒有麽？”陳明軒盯著蘇北城。
蘇北城嘆了口氣，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：“她可是你的女朋友，我不習慣盯著兄弟的女朋友太過仔細的觀察。”
“去！”陳明軒白了他一眼，語氣有些悶悶地。“我的意思是說，默默有沒有和小唱說過什麽秘密，然後小唱又和你說了……”
“你就別想那麽多了，安心考試吧！能有什麽大事呢？默默又不會移情別戀。”蘇北城又拍了拍他的肩。
陳明軒嘆了口氣：“但願吧……最近我的心裏，總有不安的感覺。”
“……說什麽呢！你這個樣子才會讓我感到不安。”蘇北城難得一次開了玩笑。
李默默的確會和左小唱講，不過左小唱可不一定會和別人講，即使是蘇北城也不會。
近來李默默總是會來左小唱家蹭床睡，要知道左小唱家裏只有一張很大的床，為了李默默，左小唱還把滿床的娃娃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。
躺在同一張床上，李默默便開始念念叨叨起來了。
“我真心羨慕死你了，小唱。”李默默此時正捏著櫻桃小丸子的大臉，盯著它的大臉看。
左小唱看著她的側臉不語。
李默默側過頭來直視她，放下了櫻桃小丸子：“小唱，阿城他那麽愛你，你真的好幸福。”
左小唱便也覺得她有些怪怪的了——“明軒哥也愛你啊。”
李默默被她那麽一講，眼圈立馬便紅了。
左小唱嚇得連忙坐起來想找紙巾，還邊思考她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。
李默默卻一把將左小唱拽了回來。
她有點沈默，還把頭窩在左小唱的胸口。
這對於左小唱還是第一次，她不懂得如何安慰別人，也不明白到底她和陳明軒之間發生了什麽事。
“小唱，我要去英國了。”她說。
左小唱很是震驚。
“而且……也許……再也、再也不能回來了。”她接著說。
“那你和明軒哥說了嗎？”他一定會非常非常難過的。
李默默晃晃頭。
“為什麽？”左小唱看不到她的表情，只能胡亂猜測。
“我不想他太難過……在一起的日子只剩下最後幾天了，我更希望這最後幾天他能開開心心的度過。”李默默悶悶地說。“以他的性格。一定會……一定會……”
她似乎有些講不下去了。
左小唱嘆了口氣：“好，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。”
李默默點點頭，就用這種姿勢睡著了。
左小唱心情很覆雜，她就那麽一個朋友，相處還沒多久就又要走了。
“什麽時候走？”左小唱又問了句，但回答她的只有李默默均勻的呼吸聲。她不由得深鎖眉頭，望向天花板。
寒假突然變成她最不想要到來的日子，這還是第一次。
（二）如果彼此愛著，哪怕一天，生命的最後一天，你也可以擁有對方的一切
當清晨的陽光灑進院子裏的時候，左小唱緩緩睜眼，鬧鐘上的時針已指向十了，而身旁的人兒已經不見了。
昨晚心情太覆雜，她的確很深夜才睡著。
左小唱掀開被子下床來，腳踏到冰冷的地面有些疼痛，她便馬上又縮了回來。
“小唱？你醒啦？”李默默的聲音猛地從大廳傳入，原來她還沒有走。
左小唱擡頭尋找她的身影，昨晚那個像丟了魂一樣的人如今竟也能笑吟吟地立在她面前。這有點讓她懷疑昨晚發生的那些是不是真的。
“我做好早餐了，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！”李默默高興地說。
“你……”左小唱猜是不是她可以不去英國了。
“我今天打算一天陪著你哦！”李默默轉頭背過身去了。“你快換衣服吧！”
左小唱的心裏不免有點失落，但也只好乖乖換上衣服。
“默默，今天我可能不能呆在家呢。”左小唱大聲講道。
“不會是要和阿城去約會吧？”李默默汗顏，先聲明啊，她可不喜歡當電燈泡。
見左小唱搖搖頭，李默默馬上松了口氣：“沒事，你去哪我去哪，只要你不嫌棄我就好！”
李默默一直在想她會帶自己去哪，可是怎麽也猜不到的是，她竟然帶她來到了Angel孤兒院。
這裏已經沒有十幾年前那麽嶄新了，有些陳舊，但孩子們的笑聲都會讓人心情也跟著愉快起來。
“蘭蘭——”左小唱一回到這裏，便充滿了熟悉感，這兒，可是她的“家”啊。
被叫的女孩正和別的孩子玩得很開心，這時轉過頭來，疑惑的表情馬上換了，興奮地撲了過來。其他孩子也紛紛興奮的跑過來——“左姐姐！”
“小德、小海、虎虎……”左小唱有些激動了。
“左姐姐你可算來看我們了，我們想死你了！昨天才剛把許願瓶埋進土裏希望你能來看我們，沒想到今天就見到姐姐了！”蘭蘭胖胖的小手緊緊的抓著左小唱的袖子不放。
“是啊是啊！”其餘小朋友都開始附和道。
李默默眨巴眨巴了下眼，她還真沒想到左小唱還挺討小孩子喜歡的。
“呀……我當是誰來了呢他們這麽歡喜，原來是小唱。”孤兒院院長陳玉心從後院走了出來。
左小唱高興的撲到院長懷裏，她經常在院長的懷裏想象著在媽媽懷中的感覺。
“看你，還是沒變。”陳玉心笑著拍了拍她的背。“對了，小城先到了，在後院幫忙晾衣服呢。”
李默默開始疑惑了，怎麽蘇北城也在這裏嗎？
“蘇哥哥這次帶了好多好多棒棒糖和湯圓！”蘭蘭興奮的講道。
“那蘭蘭有沒有乖啊？”左小唱摸了摸她的頭，表情很柔和。李默默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的這種表情，這裏對她來講，一定是個非常特殊的存在。
蘭蘭點了點頭。
“小唱還帶了朋友來呀。”陳玉心笑吟吟地看著李默默。
左小唱點點頭：“院長我去幫小城晾會衣服！”
說完，她便往後邊跑了。
李默默汗顏，這兩人真是……
陳玉心慈祥的看著李默默：“孩子，不介意的話我帶你去逛逛這裏吧。”
李默默也乖乖的接受了，陳玉心會讓她感到沒來由的心安。
“你知道嗎？你是小唱第一個帶到這裏來的朋友。”陳玉心淡淡地講。“小唱那孩子我一直放不下心，她有些自閉，沒有朋友，不過現在看到你，不知為何我的心竟安寧了不少。”
李默默低著頭。可她馬上要離開了。
“看你的樣子是有煩惱吧？”陳玉心一眼便能看穿一切的模樣。“可以和我講講嗎？”
李默默擡頭看她。
陳玉心溫柔地笑著：“我可是學過心理學的，別小看我。”
就是這一次的一面之交，李默默卻永生難忘。
她永遠都不會忘記。不會忘記那個陽光溫和的冬日早晨，那個溫柔的孤兒院院長對她講了那麽一句話：
如果彼此愛著，哪怕一天，生命的最後一天，你也可以擁有對方的一切。
李默默會心一笑，明白了。
當陳玉心帶她參觀到後院時，便看到了那兩個歡快的人兒。
蘇北城笑著把泡沫輕輕地貼到左小唱的臉上，自己也有些狼狽。左小唱邊笑邊躲，手上還拿著滿是泡沫的衣服。
陳玉心笑了起來：“也多虧了小城這孩子，是他，把小唱從絕望的邊緣拉了回來，不然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！”
“真心希望他們能幸福。”李默默笑得很淒美。
陳玉心也笑著點了下頭，順帶說了句——“你也是。”
（三）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，不對你好那我還能對誰好
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響聲，李默默一回頭便被他用了個滿懷。
陳明軒！
她怎麽就沒想到？他們都姓陳啊！
“原來你就是明軒口中的默默。”陳玉心歪頭調皮一笑。
李默默不語，她有些擔心。她擔心陳玉心會把她的秘密說出去。
沒料到陳玉心俯下身來在她耳邊悄悄講了一句：“放心，我不會告訴明軒的。”
陳明軒疑惑的看著姑姑。
陳明軒是院長陳玉心的侄子，親侄子，不過陳玉心是家裏領養回來的。
“默默你怎麽會在這？”陳明軒的語氣中包含著興奮。
“我陪小唱來的。”李默默楞楞的回答道。
陳玉心會心一笑，識趣的離開——“我去煮湯圓，待會都留在這兒吃頓飯吧！”
陳明軒點點頭，牽起李默默向後院跑去。
“去後院幹嘛，小唱和阿城在那呢！”李默默想要阻止他。
“沒事，我有些東西想給你看看。”陳明軒壞笑起來。“本想以後有時間再把你拐到這兒來的，沒想到今天你自己送上門來了。”
李默默汗顏：“什麽齪詞啊……”
後院那兩人壓根就沒有註意到他們。
蘇北城細心的幫左小唱抹去臉上的泡沫，還一臉拼命忍住笑的模樣。左小唱也有些笨拙地伸出手幫他清理衣服和頭發的泡沫。
見李默默楞在原地，陳明軒一把把她拽過來。
面前是一堵墻，墻上畫滿了塗鴉，大大小小，每一句都是“默默我愛你”。整面墻，甚至連二樓都寫滿了。
李默默一下子笑了出來：“軒，你會教壞小孩子的。”
“他們還支持我畫呢！”陳明軒露齒一笑。
李默默便無奈的笑了笑，伸出手來輕輕撫摸墻面。
“你知道嗎，默默。”陳明軒的聲音傳入耳中，相當認真。“你是我第二十七任女朋友，但卻也是讓我陳明軒用一輩子來愛的女生，第一個，也是最後一個。”
以往的他，可不會為了女朋友，來做這麽小女生的事。可這一次不一樣，真的不一樣。這一次他是真的用心在愛了，這一次他是真的無法想象沒有了她，生活該會變化成什麽樣子了。
李默默的眼圈猛地變紅了。她背對著他，不回頭——“你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？”
陳明軒走上前去在背後抱住她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，輕閉上眼：“傻瓜，什麽為什麽不為什麽的，我們要在一起一輩子啊，不對你好那我對誰好？”
李默默緊咬下唇，點了點頭。
陳明軒像個孩子一樣滿足的笑了。
李默默的心情卻覆雜得很。
對不起。對不起，軒。
他說的一輩子，恐怕她要缺席了。
“明軒哥？”左小唱首先發現了陳明軒，蘇北城這才順著她註視的方向望去，是陳明軒沒錯了。
“行啊你，來了也不說一聲。”蘇北城笑得很陽光。
陳明軒白了他一眼，他難不成也要像那些花癡女一樣，興奮的傻笑著跑去吵到玩得正歡的兩人中間，雙手抓住蘇北城的手甜甜的說聲“北城北城，我來了哦來了哦，你高不高興？”才行嗎？那樣子的話不被默默笑死也要自己先自殺而死了！
李默默悄悄伸出手去，主動扣住了他寬大的手掌。
執子之手，與子偕老。
多麽美好又幸福的字眼。
離她那麽近。又那麽遠。
（四）把你留在我心底，永生不再相見
和一大群孤兒圍在大圓桌前吃湯圓，這還真是第一次。至少是對於李默默來說。
左小唱邊吃邊偷偷地看著蘇北城安靜的側臉，很美好的少年，屬於她的少年。
誰知蘇北城一下子將眼神也瞥向這邊，左小唱立刻收回眼神，盯著碗裏的湯圓。
蘇北城輕笑了兩聲，左小唱羞得小臉紅彭彭的。
蘇北城把自己碗裏的湯圓倒了一半給她：“吃多點。”
左小唱看向他，剛好撞上他那雙溫柔的眼眸。興許是剛才偷看他被當場抓包，這會左小唱不敢直視他了，馬上轉移的地方——“你不吃嗎？”
蘇北城搖搖頭。
“不吃怎麽可以呢？”陳玉心突然插了一句，從鍋裏又舀了一大勺湯圓倒他碗裏。“還有很多呢，都多吃一點。”
陳明軒這頭卻意外的很安靜，李默默只是埋頭吃湯圓，什麽都不說，陳明軒講了幾句後也乖乖閉嘴了。
這丫頭怎麽了？陳明軒不解的盯著眼前的湯圓，安靜得不像她自己了，安靜得讓他心慌的很，讓他使勁的想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了什麽惹她不高興了，可無奈就是沒想出來一點什麽事。
李默默的眼裏貌似只有湯圓了，一直吃一直吃，仿佛什麽事也不會讓她停止吃湯圓的動作。
此時電視上正放著一則廣告，楓葉市新建的水上樂園建成完工了，現在對外開放，還有優惠。
“這是哥哥投資開辦的吧？”陳玉心看著電視笑了笑。
“是爸爸建的。”陳明軒點了點頭。爸爸說相送給他當生日禮物的，可是他現在都那麽大了，而且生日那天也還沒有完全完工，只好作罷。
“啊！我們要去我們要去！”蘭蘭首先喊了起來，胖胖的小手舉得高高的。
陳明軒突然就想出了一個鬼主意來，就算他真的哪裏做錯了，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彌補回來。
“行，我讓爸停辦一天，禁止外人入內，我們大家都去玩玩吧。”陳明軒隨即把頭轉向李默默。“對吧，默默。”
李默默總算是擡起頭來：“什麽時候？”
左小唱心裏一緊，默默說要走，可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時間要離開。
“明天呀！我們明天就去！”蘭蘭再次開口，這讓陳玉心哭笑不得。
“行，那就明天去。”陳明軒眨眨眼，一臉調皮。
李默默笑著點了點頭。
蘇北城察覺到了左小唱的異樣，悄悄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。左小唱立刻回過神來。
“你沒事吧？”蘇北城問了句。
“沒事沒事。”左小唱生怕他會看出來，馬上埋頭吃湯圓。
但蘇北城是聰明人，不會那麽笨。但他也只是看了李默默一眼便也不再說話。
臨走之前，陳明軒還不忘提醒蘇北城和左小唱，明日準時到達。
“知道了，越來越啰嗦了。”蘇北城笑著朝他揮揮手。
蘭蘭跑出來拽了拽左小唱的衣角，左小唱蹲下摸摸她的頭：“乖蘭蘭，不用送了。”
“蘭蘭知道！”蘭蘭點點頭，肉嘟嘟的小手一下子伸到左小唱面前。
“是什麽？”左小唱很是驚喜。
蘭蘭壞壞的笑了笑，慢慢打開小手，手心裏安靜地躺著兩條紅繩，已經被編制成型了的紅繩手環。
“聽陳媽媽說，這紅繩代表著愛情，我特地跟陳媽媽學的，送給左姐姐和蘇哥哥。”蘭蘭朝她吐了吐舌頭，把紅繩交給她之後便又跑進屋裏了。
左小唱覺得內心的某處暖暖的。
以前在孤兒院一起長大的同齡孩子，大都東奔西跑沒有音信了，他們的模樣，在她的腦海中也已經模糊不清了。
唯有那麽一個，讓她覺得有所虧欠的，被領養走了的昔日好友。
見她那麽走神，蘇北城立刻奪走了他以為是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的東西，結果卻是條紅繩，這讓他哭笑不得。
“蘭蘭送的。”左小唱也只是淡淡的開了口。
“那個小丫頭！”蘇北城倒是笑了起來，把紅繩戴在了左手手腕上，還傻傻地把左手舉到左小唱面前揮了揮：“挺合適的。”
左小唱被他的小孩子氣逗笑了，也帶上了那條紅繩。
見她也戴在左邊，蘇北城立馬板起一張臉來要她帶到右手上去，還耐心地幫她拆幫她戴。
“為什麽我一定要在右邊？”左小唱疑惑的問。
“因為男左女右嘛……”蘇北城隨便應付著。其實不然，他只是習慣用左手去牽她的右手，讓她可以站在離他的心跳最接近的地方。
他認真的模樣讓她的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。
這樣，真好。
“傻笑什麽？”蘇北城也笑了起來。
左小唱搖了搖頭。
蘇北城拍了下她的頭。
“小默和你講過什麽了吧？”蘇北城突然話峰一轉。
左小唱明顯一楞，繼而猛地搖搖頭。
“你瞞不了我的。”蘇北城淡淡的笑了笑。“她一定說過些什麽，只是不想讓我們知道，我不會強迫你說的。”
左小唱看著他，心裏覆雜得很。
到了她家門口，蘇北城還是照例看著她進去。
“明天給你帶早餐，別亂跑了。”蘇北城在她開口那一刻及時的開口講道。
左小唱回過頭去乖巧的點了點頭。
可之後的一切都來得如此突然。
三人在水上樂園門口等了很久，就是沒等到李默默出現。左小唱不禁皺起了眉頭。
“軒，你怎麽沒去接她過來？”蘇北城拍了下陳明軒的肩。
“昨晚送她回家時她說過不許我去接她，她要給我一個驚喜。”陳明軒也一臉焦急。
蘇北城看向左小唱，又只得嘆了口氣。
“我現在就去！”陳明軒馬上打電話叫管家開車過來。“你們先陪孩子們玩吧，我們馬上就來了。”
蘇北城點了下頭，轉身想去拉左小唱。
左小唱抿了下嘴唇——“明軒哥，不要去了！”
陳明軒一臉疑問的看向她。
“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，默默已經走了。”左小唱垂下頭。
“走、走了？”陳明軒感到腦中“嗡——”的一聲，大腦一片空白了。“什麽、什麽意思？”
這時，他的手機偏偏響了，掏出一看，是李默默的短信。
陳明軒故作鎮靜地晃了晃手機，笑了下，立刻打開了收信箱。那一刻，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，臉色也越來越難看。
“軒？”蘇北城擔心的看著他的這個樣子。
陳明軒立即收好手機，抓住左小唱的肩搖晃。“默默和你說過什麽！？她說了什麽？！”
蘇北城馬上推開陳明軒，將左小唱拉入懷裏——“軒，你冷靜一點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？”
陳明軒卻不回答他，紅著眼圈調頭去攔出租車。
“少爺？”管家安排的車這會到了，陳明軒立馬打開車門吩咐司機要去的地方。
蘇北城急忙拉著左小唱攔了輛出租車追上去。
此時，機場的李默默卻把手機丟掉，與父母上了飛機。
而李家大宅，哪裏還有人？陳明軒盯著那把冰冷的大鎖半天不說一句話。
默默，這就是你說的驚喜？
李默默，你真自私！
蘇北城與左小唱下了車後安靜地立在他身後。
陳明軒低垂著頭，看不出他的表情：“默默她……怎麽能如此殘忍……”
蘇北城緊牽著左小唱的手，張了張口又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“不，默默她真的很愛你。”左小唱忍不住先開了口。
陳明軒回過頭來看向她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，又搖了搖頭。
左小唱急了：“是真的！她是怕你會難過，所以才沒有和你說。”
“難道她突然消失掉我就不難過了嗎？！”陳明軒很兇的喊了一句，這讓左小唱無話可說了。
說什麽愛我，都是騙人的。陳明軒的淚順著臉滑落下來。
他唯一一次對一個女生動心。
沒想到，給他的回報卻是如此撕心裂肺的痛。
蘇北城蹲下身去拍了拍他的肩：“我相信默默，她一定有不能說出口的苦衷。”
陳明軒揮掉他的手，不理會他。
“你聽我說，軒。”蘇北城嘆了口氣。“喜歡她，就把她追回來吧。”
“她說她可能不會再回來了……”左小唱又怯怯地開口。
陳明軒一下子站起來，自己跑了。
“軒！”
“明軒哥！”
蘇北城一左小唱對視了一眼，也追了上去。
那是離她家很近的一條河，陳明軒跑到橋中央便停了下來。
在蘇北城以為他要想不開的時候，陳明軒卻對著河流大聲喊了起來。
陳明軒一直在哭，邊喊邊哭，讓人看了心都要碎了。
空中的航天飛機行駛而過，發出很大的聲響。李默默就在那裏。
她也紅著眼圈，腦海中回憶著一幕又一幕。
他們之間是徹底斷了聯系，手機她也扔了。
李默默吸了吸鼻子。
她也多麽想，多麽想在他身邊與他一起慢慢變老，可是……李默默伸出右手扶著窗玻璃。
把你留在我心底，永生不再相見。
之後那幾天，陳明軒都異常安靜，蘇北城和左小唱因為擔心也一直陪著他。
陳明軒會手握著手機，坐在陽臺上望天，一望就是一整天。手機上顯示的，是那個再也撥不通的號碼。
左小唱理解他的心情。
他愛她啊，從一開始就愛。
可現如今她只留下一句話就匆匆離去。
陳明軒又低著頭來看著手機上她和他聊天的短信，傻傻的笑了起來，看到最後一天的短信，卻又會紅了眼圈。
“再這麽下去，他會受不了的。”蘇北城皺著眉說道。“如果知道默默去了哪裏，就好了。”
左小唱馬上回過神來：“去找她嗎？”
“雖然有點困難，但總比現在毫無希望的好。”蘇北城也想到了一點。“你知道她在哪吧？”
左小唱點點頭。
蘇北城馬上起身把左小唱拉到陳明軒面前——
“軒，去找她吧。”蘇北城開口道。“如果你還相信她愛你。”
左小唱也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：“是啊！她說她要去英國。”
陳明軒的身子顫抖了一下，眼中閃過一絲希望。可他的頭馬上又垂了下去，苦笑了一下，搖搖頭。
“為什麽？”蘇北城皺眉。
“她不愛我了。”陳明軒傻笑了一下。
蘇北城的好脾氣在這時仿佛用盡了，他一下奪過他的手機，看到了最後的那條短信——
“還及得從前我對你說過的我愛你麽？相信它，然後，遺忘吧。”
蘇北城一下子把他的手機扔到了地上，手機屏幕一下子黑了。
這樣子的蘇北城，左小唱還是第一次見到，從來不會生氣的他，現在竟會做出如此過激的行為。
“你鬧夠了沒有！你知道你這個樣子會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？就算默默回來了，見到你為她變成這個樣子，你想她會開心嗎？！”蘇北城加大了音量，責罵著陳明軒。
陳明軒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模樣，楞在了原地。
“我不管你去不去，如果你還是這副死樣子的話，你陳明軒，就不再是我蘇北城的兄弟！”蘇北城繼續逼道。
左小唱連忙攔住蘇北城，緊緊抱著他不放手。
陳明軒也是回過了神，看著他不說話。
蘇北城又軟了下來，嘆了口氣：“去找她吧，軒。”
陳明軒堅定的點了下頭。
二零一三年二月三日，陳明軒在李默默之後飛去英國，飛離他們的世界。
蘇北城在機場緊緊牽著左小唱，看著飛機起飛，心裏似乎松了口氣。
“你說明軒哥能找到默默嗎？”左小唱有些喃喃自語。
“會的。因為他愛默默。”蘇北城笑著點了下頭。
他愛她，所以不管是英國，還是天涯海角，他都會找到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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